上禮拜四貼了澎湖蔡樹木先生木刻古厝的影片,無意間的木刻古厝讓蔡先生想起了很多早期的回憶,蔡先生並產生了熱情,接二連三地開始進行木刻古厝創作。
榮格也曾做過類似的事情,在榮格面臨中年危機的時候,無意識的幻想與繁亂非常嚴重,在榮格不知如何所措時,他隨順著他的衝動,玩起了他小時候的建築遊戲,而這樣的動作也帶出他更豐富的童年記憶,更重要的是,他的創造力浮現了,而且他也更清楚自己無意識內容的意義。
沙遊治療奠基在榮格理論之上,沙遊治療也可說是沙與小物件的創作活動,在這樣的過程裡,也會有一種創造性的退化,人會回到生命的早期,與早年的經驗互動,然而在治療師的陪伴之下,當事人也會有機會正向地撫慰過去的自己,從而超越與成長,同時對自己無意識的動機也更為清明。
許多表達性治療技術如繪畫(直觀性歷程繪畫)、舞蹈(真實動作)、文字(自由書寫)都是一種跟隨內在無意識衝動與直覺的過程,榮格也可說是藝術治療的先驅者,每當你心神紊亂時,創作會是一種幫助你個人疏通內在,增進覺察與理解的活動,沒有人喜歡情緒困擾,但混亂卻是更大智慧的原料。
以下分享榮格自傳中,榮格描述他進行建築遊戲的歷程。
第一件浮上檯面的是我十歲或十一歲時的童年記憶。那時候我非常喜歡玩積木,我能清楚的記得自己如何用積木搭起小房子和城堡,用瓶子架成門扇和拱頂。之後,我用一般的石頭來代替,並用泥漿取代灰泥,我沉迷在這些建築物裡很長一段時間。 讓我驚訝的是與記憶一同湧現的還有很多的情感。「啊哈!」我自言自語:「這些東西人具有生命力呢? 那個小孩就在不遠處,具有我所缺乏的極富創造力的生命。 要怎樣才能找到通向這種創造力的路呢?」身為一個大人,我不可能在現在和十一歲這麼長的距離上搭起一座橋。要想與那個時期重新連結的話,我別無選擇地只能重返那時,再過起小孩的生活。玩童稚的遊戲。這一刻是我命運的轉捩點。經過無窮的阻抗,我終於讓步。 明白自己除了玩童稚的遊戲以外,別無他法,實在很丟臉。
儘管如此,我還是收集適用的石子,有些是從湖邊撿來,有些則是從湖裡撈起來的。然後我便開始創造別墅、城堡、村莊…獨缺教堂。於是,我又建造一個長方形的建築物,頂部有個六角形的鼓和一個圓頂,教堂還得有個祭壇,但在動手時,我卻有所猶豫。 在我思索如何才能完成這個任務時? 有一天,我又像往常一樣沿著湖邊散步、撿石子。忽然之間,我看到一塊紅色錐形的方石,高約一英吋半,是一塊石頭的碎塊,因為河水沖刷被磨成我看見的樣子──是一件純屬偶然的東西。我眼前一亮:這就是祭壇! 我把它放在圓頂下方正中央的地方。 在這麼做時,我又回想起童年時夢裡見到的地下室裡的陽具。這個聯想讓我產生快感。
每天吃完午飯之後,只要天氣無礙,我便繼續我的建築遊戲,直到病人到來。 要是工作結束的早,我也會繼續。在這期間,思想變得清楚,我竟然把握住模模糊糊出現在腦海中種種幻想的含意。
我自然想到自己做的事情的意義。 我自問:「說實在的,你現在到底在做什麼呢?造了一個小城鎮。彷彿在舉行祭禮似的。」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,但我內心確信,我正在發現自己神話的路上。這個遊戲建築只是開端,釋放出一系列的幻想。我後來全部都仔細地記下來了。
這事對我來說是很一致的,在我下半輩子的生活中,每當遇到一堵擋住了去路的牆時,我便會畫一幅畫或雕刻石頭,這樣的體驗。對於難以融入、深入的各種想法和工作,是一種「入門禮」。 一些我所創作的東西都是自我妻子去世後,我刻石頭所帶來的靈感。 我妻子的死、還有死亡帶給我的體認,猛烈地讓我跟自身分開。我花了很大力氣才重新站穩,和石頭的接觸,也對我大有助益。